五餅二酒私家珍藏小菜

等待。給人們有意外的希望期盼；也給太多人沒有盡頭的注定失望。等待讓事件無限延伸，也教結果瞬間破滅。提到等，人人有經驗，箇箇苦難言。發出消息，等待對方的回覆、大塞車，龜步前進的等待、等待晚歸的家人、或是嗷嗷待哺的小娃兒，等待入口的食…古時候，有美人王寶釧在寒窯苦等十八個年頭；如今，有人一輩子等待中樂透，打算海不枯石不爛、天不荒地不老前不罷休…

最近，我面對的是，等待延誤的飛機、等待下一班起飛的航次，以及等待最鬱悶的─貨品做不出來的無盡苦痛……

擁有世界第三大國土面積的中國，真的很大。可喜的是，中台雙方政府，二○一年終於拍桌敲定達成協議，開通了所謂的「直航」，直飛到中國沿岸幾大城市。(有沒有拍桌，其實我不確定，倒是確定有人被拍拍背，許了個未來吧！)大肆宣導的廣告詞說得令人怦然、教人陶醉，愚民如我單純就相信了，從此以後出差的路不再遙遠：「…早上在上海開會，晚上在台北家裡…」。

大批廠商開始西進中國，都是無奈於台灣找不到足夠的人力，生產需要大量人工的產品。早期幾次數量上十幾萬的訂單，就晚了一天進中國工廠驗貨，在全廠烏鴉鴉一片人海中，箇箇埋首作業，但見穿線拉過玩偶身體握著粗粗縫針整齊的手此起彼落，而為數不少的貨早已完成大半。要是有幸，品質可以，順利出貨，皆大歡喜；不幸也是經常的，品質完全與訂單內容不同，廠方一副「差不多啦…」或是「問題不大…」，那我也只能哭喪了臉，苦苦央求廠商一定要把生產線上的「黑頭髮」全部「反工」，改成訂單規格的「紅頭髮」，不然「問題就會很大」。廠裡那位中國班長，還一臉茫然叨叨絮絮地唸著：「人的頭髮都是黑的」，人家還是好心腸替客戶把關，仗義直「做」擅自修改，哪管訂單內容寫明的是甚麼…我我我，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，才讓廠商明白，「玩偶」是可以卡通化、可以戲劇化的，一切請按照出錢的大爺─客戶─的意思。

中國大陸近期發生人工嚴重短缺現象，特別是沿海地區。不得已之下跟著廠商繼續轉入更「內地」─江西上饒生產。上饒在哪裡？簡單地說，從深圳搭火車到上饒，全長一千一百二十七公里，約需十二小時二十二分鐘，繞台灣大約「才」三圈而已。更遑論去深圳，還得先飛到香港，再轉入深圳地區。路程如何，線路遙遠繁雜，此章不談，下回再述。

這套有八種款式的玩偶訂單。大小十公分高，四肢會旋轉，不但戴上不同材質做成的不同造型帽子，還配了各樣材質做成的領帶、領結或是三角巾，十公分的身體能配在身上的配件，可以想見有多小，大小不到三公分的小帽子，需要印刷上可愛的圖案；不到四公分的領帶、領結或是三角巾，也印刷小小圖騰裝飾。單單一支玩偶，從裁剪截至釘眼睛縫鼻子嘴巴成型，至少需要經過四十道以上的手工，還沒包括修線、整裝與包裝裝箱等等程序，全廠至少有二百人以上日夜趕工製作，雖然連同外發的還有百餘人……可憐的是，已經延誤一段時間給廠商了，預計的數量，卻始終遙遙無期，不見影兒…

我是生意人，期待能有客戶的詢價、要求打樣與報價，終至能順利接到訂單，再平安交完貨，確保收取全額款項，謙卑地賺取其中的差額，是成立公司的唯一宗旨。我是貿易商，俗稱掮客，沒有生產廠房，因此，每當接到客戶詢價的時候，首先，必須天涯海角四處尋找能生產的廠商，來回多次接觸廠商數家，再依照回應態度決定、判斷是否需要依照客戶的初步需求央請打樣，打樣完成再附上完整報價，提交客戶，安靜等候客戶佳音，做第一次的樣品確認與訂單簽約，也是開立貿易公司的一般作業流程。

貿易這行業流行一句行話：「No sample No business！」也就是是說，在貿易事業裡，沒有任何生意，會在沒有任何樣品之下成交；然而，卻有太多的案子，都是在提供超過三、五次以上的樣品後，才能如獲至寶地接到訂單合約。可以想見，如何依照客戶所提出的條件，用最快的速度與技術「產生」出最誘人的樣品，有多麼重要，以及如何如期「生產」出與樣品相同的貨物，並確保品質無誤，更是絕對必要。

我喜歡藉由敲打電腦鍵盤書寫文字，有人會說那是「作家」，出版社會故意稱為「作者」，不論怎樣稱呼這樣的角色，對我這樣「不知名」的文字創作人，與我的另外身分─生意人─頗有異曲同工之妙，也有著異途同歸之趣。

我有ㄚＱ精神的特性，很會自我安慰，也容易讓自己陷入陶醉狀態：「生意做不完的。只是只是，這次沒有做到罷了……」不明就理的人，乍聽之下，往往被唬人的名 稱震撼住，被虛有富麗堂皇般的糖衣外表迷惑，不免瞠目結舌嘖嘖欽羨不已。可憐這樣多年，我家那不起眼的「小雜貨舖」，終究名不經傳也上不了檯面。只是，這 間小舖「任」一直很重「道」依舊甚遠，它肩負著養活女兒與自己的重責大任。

儘管小舖裡的營業額與營業員，長期處於羞於見人狀態，但是論到「營運經」，卻足以裝滿一籮筐扛不動、運不走的酸甜苦辣，三天三夜敘述也只能道出其中一二。做 生意門道太多，各行各業的產品不勝枚舉，民生用品工業材料，從裡到外從可食到不可食，樣樣都是生意，筆筆需要交易，只是如何選對產品，找對門路打入市場， 建立連線關係，不管是中間掮客，或是製造廠家，箇箇從中獲利，皆大歡喜，形成一種良性循環鎖鏈，造就社會的經濟運作。

問題是，難就難在，普通市井小民選職業與選老公老婆一般樣，往往在進行後，才怨嘆選錯郎也入錯行，一片嘆息聲此起彼落。

做貿易，最有趣的不盡然是接到訂單。反而是接單後，正式進行與製造廠商的接洽、驗貨、出貨直到客戶收到貨物完美無暇，順利取得貨款的整個過程，才是精粹所在。從事 貿易業多年，看似創業，卻汗顏一是無成，始終上不了檯面，既成不了大器，也存不到大錢，但此小小「生活工場」，卻維繫著女兒與自己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開 銷。

做此行業，最覺有趣的是，經常因為產地的不同，為了維護交貨品質，每每需要前往不同的國度驗貨，除了可以因此而認識不同地方的人們，我把「出差驗貨」成「出國渡假」，所以每次總會經歷不同的收穫，也因而樂在其中。

這張訂單的成交，說來傳奇，故事內容曲折離奇，可能需要另外撰文詳序。 簡單地說，這趟旅途，是要完成一件確切的『三角貿易』工程。我在台灣接單，印度生產，貨物轉運澳洲布里斯本，是黃金海岸的客戶。於是我整裝待發，前往傳說 中那個路邊有人吹笛引蛇跳舞的國家 ─『印度』。

坐在澳門的機場候機室，這個國際機場顯得寒酸極了，有人隨處抽菸，有人大剌剌脫掉鞋子坐跨椅子，吃東西聲音與談笑一般大聲，我假裝視而不見充耳不聞，儀態萬千翻開新添購名字美得不得了 ─ 雪天使 ─ 的手提電腦，試圖記錄此刻這樣的心情。我盡量將背挺直，端莊高雅姿態美妙，儘可能的將廣告螢幕上，美麗獨身女子優雅形象展現，佯裝神采奕奕，一副預備跨過千山國度，飛越萬水境土，尋訪心目中的迦南美般地輕揚心情。

天知道，此時我風塵僕僕一趟路下來，由大岭山、橋頭轉陽江，造訪三家工廠，夜宿三家旅店，光是搭車時間就超過十小時，隱約還聞到自己身上的汗味，我頭痛欲裂肌肉僵硬，我歸心似箭疲憊不堪。這趟出差無預期地增加兩天滯留異地，撥亂人心擾亂腳步。

從陽江市搭上大型巴士，市區的天空如同台北的天空一般樣，灼熱的陽光一點不客氣直直灑下，市區街道的飛揚起的塵土與台北的鄉間一般高，各種車輛橫衝直撞滿街 爭道取路，坐在挑高的大型巴士上，有一種誰的喇叭大聲誰的車身夠大誰就先過的優越。車子很快駛離市區轉上『沿海高速公路』。沒有意料到週末的高速公路，來 往車輛出奇的少，遙望對面車道好幾公里路也不見一部車，在我們這道往珠海的方向，筆直路面孤獨的只有我們這一部大車子。疲累的我，此時卻怎樣都閉不了眼， 旅人的思緒被艷麗鮮明的陽光相映對的鄉間田野景致，拉得好遠好遠。

與生俱來的童心即便年屆半百，玩性難改，反有越演越烈的傾向。美其名可謂「童心未泯」，污其名可用「無知幼稚」統稱。我甚厭惡把個人成長後的種種脫序或是失 控行為思緒，歸咎於「原生家庭」。卻還是忍不住暗地思想，是我小時候「玩」太少？但相信原因絕不止於此，從小會縫製裝入米粒的沙包；會打毛衣勾袋子；也會 自己做釣竿釣青蛙；做彈弓射「自己」(會做彈弓的不一定會使用彈弓。)；童年的歲月是在酸甜苦辣五味雜陳勉強渡過，只是寄居在軀殼最深處，有一隻叫做「童心」的小精靈，這樣多年，從未受到外界干擾，始終穩如泰山，也不曾因為年歲軌跡，擠壓變形。

在酷冷冬天的下午，放一缸熱水灑幾滴薰衣草精油，偶有閒情也要有逸致配合，朦朧水氣瀰漫浴室，濃郁香氣薰人迷惘，此時不適合看書報，過熱的水溫教人難維持不 動姿態，當然找點事做。突然聽到女兒在門外，哈哈大笑不止，直嚷著：「喔，媽媽，你連洗澡都可以玩發條玩具，還可以跟玩具講話喔…哈哈哈…真的很好玩 耶…」我的浴缸邊緣，有兩支麥當勞家族裡的妹妹以及神偷，隨侍在側陪我玩水。

女兒在雪梨讀書，每次回家幫媽媽帶的禮物，不會忘記各式樣不同從麥當勞換回來的玩具；妹妹的女兒知道姨媽玩心頗重，也會貢獻自己珍藏，討好姨媽；多年老友的 大兒子，與我有忘年情誼，每每看到喜歡的，總想到阿姨，相信阿姨也會愛不釋手，使我對他疼愛有加。數年前買新屋時候，特別將原先的窗戶，設計改成玩具展示 格，打上燈光，是陪我排憂解悶的好角落。

公司成立十幾年，戶籍地址與營業地址因早年政府德政，一直無法「圓房」，始終將「元配」寄放他人家，在他處另闢「金屋」，開張營業。找借住花錢事小，被稅捐 處關愛才真正煩人擾心。稅務人員只要刁難一個月不給買放公司統一發票，只差沒哭爹喊娘，拜天拜地地告饒，那時那刻，唯一選擇只能應允遷出「貴寶地」。無奈 「寶地」在早年真的黃金(買主)處處，甘冒被吊銷執照，都不願與「錢」過不去，偷雞摸狗地也要趁夜潛回。

被通知可以設址時刻起，心情就處於極端亢奮狀態。「變更公司營利事業登記證」會計事務所報價收費一萬元新台幣時候，望著近在咫尺的台北市政府，心想便宜了市政府肥了會計師。下定決心親自出馬，小錢不屑，天打雷劈，在千移萬挪地還刻意避開午休時間首次出師。

無奈「出師未捷身先死」。市政府算有天良，可憐我們這種小公司，人才不多，中午照常服務，滿懷學習精神、探險勇氣，專程前往詢問辦理規則流程，需要表格證件 程序。現在市政府小姐個個年輕貌美，人前一部電腦遮住半邊臉，有「猶抱琵琶半遮面」的隔閡，倒是語音如黃鶯出谷，煞似迷人，邊提供資料講解，還突然趴向桌 面，臉龐往前傾瞪大眼睛說：「哇，小姐，您這條珍珠項鍊真是漂亮…」「唉唷，沒有啦，還好啦…」人真的是禁不起迷惑，糊裡糊塗的回到辦公室後，仍舊一知半 解。人就是這樣「不要臉」，錢不給賺，卻敢三番兩次去電詢問會計師。

回到飯店，直接鑽進被裡，半臥在床上，一時半刻不想動也累的懶惰思考，冰冷的手腳，藏在 溫暖被窩裡，覺得此刻最幸福。連伸 手輕按一下電視遙控器都不願，任驅趕不走帶點怪味的暖氣，奢侈地在房裡流竄渲染。前天由攝氏二十幾度的台北，漂洋過海飛到這片大陸的北方城鎮，下車等候廠 家來接時，感受氣溫急速下降。第二天清晨上工，刻意營造初生之犢不畏虎般神勇，以為跳跳就好，沒想到一進入廠裡，在沒有陽光的地方，溫度更低，拆箱驗貨 時，是用停不了哆嗦的手把貨品裝回塑膠袋裡；用上齒撞下牙格格聲加抖音回答任何問題；從骨子裡顫抖出來的感覺有著痛徹心扉的苦；據說昨夜至凌晨溫度還降到 攝氏零下三 – 四度，白天大約是四 – 五度。無知的我，輕信廠商口裡的稍冷，保暖衣服顯然不足。我的臉應該是濃縮成一小肉團，老闆看我不支狀，中餐時候遞上黃酒煮黑糖加蛋，香濃甜膩沒有酒味， 倒有酒釀味兒好喝，廠家老闆說是可禦寒，二話不說，配白飯青菜三兩口，一飲而盡。

等我醒來時候，是晾在廠家走廊，太陽底下的躺椅上，身 上多了兩件厚厚外套蓋著，我昏睡了過去，被一陣冷瑟寒風吹進背後腰際驚醒。裹著多出來的兩件外套，加 上自己身上的兩件毛衣一件棉襖，像極了大母熊，搖搖擺擺走回廠房時，即使聽見大夥兒工人竊笑，還是死都不肯脫下來，管它有損形象，怕冷無罪，禦寒有理。

這 趟貨品不甚理想，好在時間尚足，當下決定全面重檢。也就是全部拆箱，逐一取出產品，一一重新檢驗品質。站在定點，檢視班長一件件幫我拆封傳遞過來的貨 物，因為是木製與布匹搭配，產品上有印刷、彩繪、黏著、組合等等無一不是手工完成，精巧可愛叫人愛不釋手。但是既為手工，難免留下棉絮、木屑、溢膠痕跡、 印刷不良、彩繪歪斜、髒污、甚至驚覺產品內多了小螺絲釘、三角掛勾、或是少裝某些零配件等瑕疵叫人痛不欲生。還是那句老話 ─『愛錢，死好！』沒有關係，既 來之則安之。工廠老闆誠意有餘，信心更佳，立即指揮全廠，老闆娘嗓門遼闊，用完全聽不懂的方言，嘰嘰呱呱地叫不停，左手右手比來比去，全部定位，進行開封 作業。我仔細檢查，手裡握拿美工小刀，慢慢切掉線頭、磨平木屑，再裝回氣泡袋，放入彩盒。為何說慢慢呢？因為手指頭已經僵硬如樹枝，無意間發現有血漬遺留 彩盒，才知道自己手指頭不知何時劃破滲血中；轉身想要過去取箱，跨足一步險些跌倒，原來雙腳早已冰凍如『義美紅豆冰棒』，好像很痛卻又沒甚麼知覺般。心 想，明天非把所有帶來的襪子都穿上。

小時候，暑假都是在阿嬤家度過。那時候，阿嬤家隔壁有一位剛來的小新娘子。因為她做裁縫，開放的店面，我喜歡找她聊天，我甚麼都問，害她羞答答地，我覺得新 娘子都好漂亮喔。漂亮的新娘子卻有一隻很奇怪，又有點恐怖樣的小拇指；我天天去找她，無非是想找個方法，弄明白小拇指是怎麼回事。有天，我鼓起勇氣關心地 摸著她小拇指，問這手發生甚麼事？她好溫柔，彎身跟我說：『是小時候不聽話，大人燙衣服，不離遠點兒；媽媽不注意，放下高溫熨斗時候，壓在我的小小拇指 上。結果，小手是保住，但是小拇指卻縮成一團。所以囉，妳要小心喔，不可玩熨斗，很危險的。』我竟然牢牢記住直到長大成人。

唸女中時候的黑色百摺裙，因為不碰熨斗，所以用最古老方式，摺疊整齊後，小心翼翼壓在床板底下，隔天拿出，效果一樣。三年如一日，都是這樣如法泡製，蒙混到畢業。

再度從杭州前往浙江云和的大巴車上，五小時路程，任何人都可能無聊到與緊鄰身旁的任何人天南地北暢談起來。『她』是在云和的公家醫院任職婦產科的主治醫師，稍胖矮小，非常健談，一路細訴成長學習的心路歷程，我聽得津津有味，讓這樣遙遠的路上，那顆孤單的心舒坦，不感遙遠，也不寂寞。

這麼多年來，不變的是用孤鳥的心情，趕著迢迢路程，一站過一站，不曾歇息。曾經在唱到詩歌「…在我孤單的人生旅途中，求主耶穌作我的伴侶…」百感交集，熱淚盈眶，安慰自己還有主耶穌，因而在單身的十七個年頭裡，也不覺得有何不可。

去年因著網路上的一段介紹，在同年的七月間，獨自搭車前往新竹內灣，拜訪「星海」＝「螢火蟲」，當時雖然因為季節已過，不但未見螢火，連蟲都不知到底長成何模樣；然而一路上流浪的心情，卻也給自己一趟豐富之旅。

回來後，念念不忘著螢火蟲，今年四月初季節一到，與親友一行人作伙，再訪星海；無奈苦候一夜，在大夥兒驚呼聲中，見到了一隻螢火蟲。說來那隻小蟲也可憐，面對我們這群街仔憨，又是驚叫又是尾隨的，很快地連閃爍的興致都沒了，
怯怯地躲進草叢去，留下我們無限失落與惋惜。

因著一位好朋友的提醒，毅然決然將辦公室從家裡遷入『台北世貿中心」，想想，已經是十三年前的事了。當年，世貿中心展示間炙手可熱，一位難求，聽朋友說,能進入真正客戶的核心,才有機會，這話我相信。好不容易和朋友達成私下協議，悄悄地將一張辦公桌移入，電話號碼暫時與朋友同號，櫥窗能有一半擺設就好，只要能先卡位，以後慢慢再想辦法。那時候，總是採取偷偷摸摸的低姿態，維持著「猶抱琵琶半遮面」的姿態，再輾轉換過五樓兩處，因為貿協當時審核進駐承租戶，資格甚嚴，沒有實際出口業績，免談；沒有行銷目錄，不行；所有能拒您於門外的理由，都用仰頭、斜眼，口氣略帶輕蔑，請再努力，資格經審核不符，下次再來。

因此，努力多年後得著實績，終於準備齊全，遞出申請承租展間，再苦等了四年，終究盼到5B29室時，也已經是1998年3月，早過了經貿最輝煌時期。

那時，世貿的坊間還傳聞著，有人為求一展間立足於此，寧願付上大筆權利金給原承租戶也在所不惜，因為，當年很容易在『此貴寶地』接到一位好客戶大訂單，盈餘所得，遠超過每月支付的權利金以及辦公開銷。

『路遙知馬力』。我不屬馬，但是卻像馬一般，從事貿易工作的這許多年，持續在沒有盡頭般的路上馳騁著。

是與日本客戶共同開發的新產品 ─ 木藝製品；幾乎需要手工製作，精緻可愛，真的不得不佩服日本人，心思巧密，在小小空間內，充分發揮最大創意。天生個性使然，輸人不輸陣，既是客戶指派，絕不妥協，鞠躬盡瘁，但求完成使命。同時，這樣產品，只得依賴人力多的中國工廠。

第 一次的樣品，差強人意，客戶還按耐性子忍受著。第二次機會，微利時代，經濟競爭激烈，不敢掉以輕心，決定再度前往檢驗樣品後，心想至少也要有九成把握，才 寄送樣品供客戶確認。一方面其實是想用實際行動感動客戶的心，外加用心『交陪』潤滑下，順利下單台灣，中國製作，轉口日本的切實三角貿易。

收到一封標題《100元有找，看螢火蟲去……》的e.mail，生性浪漫又隨性的我，立刻衝動起來，決定出走去流浪。週末一早，穿著最舒服的便裝，背包內塞本小說，戴上針織帽，跳上公車，來到了風城─新竹，到的時間還早，又是第一次深入走訪，覺得應該好好看看這座風很大的城市。

新 竹拜竹科所賜，在小古城市內，百貨公司林立、國際五星級大飯店處處可見；市中心的市府辦公建築物前，就像是台北市政府前廣場的小號翻版；廣場上石板塊的街 道，走來頗有歐洲風情；原本老舊不堪的「國民戲院」，也頗富巧思的改建成「文化中心」，由於保留著原先的外型與架構，古色古香中平添一份濃濃地書卷味。新竹市區在日據時代，曾建有著名的地下防空走道，如今不但改建成表演場地，興建成行人徒步區，地下商城獨具一格。

新竹的火車站建築，也是列入古蹟之一，保有著小格局，舊風味，火車站只有兩個月台，不怕走錯路，搭錯車。來新竹，原本計畫是前往「內灣」，買了名為復興號的車票，才＄四十一元，心想，這麼便宜？上了車肯定要滿頭大汗搖晃一路。那知，復興號小火車，塗裝鮮豔的菊色，才五、六節車箱；內部竟然與自強號的裝潢座椅沒兩樣，而且冷氣吹得人人找外套報紙遮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