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手整整十個月了。
宛若消散的空氣般音訊全無,也許是我刻意避開,我嚴格要求自己絕對不再想起,我把所有跟你相關的東西全數毀滅;我甚至不許家人或是朋友提起你的名字,即便是有人蓄意開口發出你的名字的第一個字。
怎會在週日昏灰的午後,獨自信步走在康寧路三段,纏繞在頸上的圍巾,擋不住冷冽的寒風颯颯,你佇立在燈光溫暖明亮的店裡的一角,默默無語,觸電似的站立你的面前,也默默無語一動也不動,只是我注視你那依舊頹廢的眼神時,是否你也看出,我與當年熱戀你的時候一模樣?
- Sep 17 Mon 2012 21:27
我們還是分手吧
- Sep 17 Mon 2012 21:25
還是有伴好
民國三十年,我九歲,母親罹患肺結核,孤單死在尼姑庵裡,留下五個孩子。我是長子,上有姊姊下有弟弟。對母親的印象不多,隱約記得她美麗端莊,安靜忙著家裡的小雜貨店。母親過世後,父親續弦,家裡又多了弟妹。父親大部分的時間都不在家,而我也都不在,鎮日成群結隊的與同學在外「玩」不停,在家無非是吃飯、躲在房裡寫功課,然後直接上床睡覺,隔日在父親還沒起床前,又出門去…
自認一生平凡,母親早逝父親再娶又家道中落,民國四十四年大學畢業,可憐孑然一身,當時已經受洗成為基督徒,除了禱告上帝不讓我在財務上,對人有任何虧欠外,更領悟了如果想要有夠好的條件改善未來的生活,只能用更多的時間去換取。因此,先積極進入職場,並且兼差努力存錢,隨後申請了留學獎金,前往美國修完農學博士。我確實用了加倍的時間換取了更好的待遇,修完博士那年,我已四十出頭,兒子都八歲女兒也六歲了。結婚三十幾年,上班賺錢養家,老妻全職持家。公司總有忙不完的實驗業務、看不完的文件檔案,出差旅程報表會議,一日一日一年一年,年齡關係從不同的公司退休,學歷關係又能轉任其他公司,始終也沒真正的退休下來。
兒女們長大了,兒子搬出去住、女兒在美國;老伴好像老了點,總聽她喊這裡痛那裡不舒服的,自己血壓也高了、手臂有段時間竟還舉不起來、幾次在運動時候,肌肉還嚴重扭傷。兒子成家自立門戶,女兒遠在美國新婚不久,老身如我,持續正常上下班不曾中斷,嘴裡沒說心裡真的感謝上帝保守,一切美好平安。無奈,這時,老妻竟開始生病,病痛狠毒地折磨著她,我陪著進出醫院好幾回,也轉了幾家醫院,老邁的軀殼,即便是奮力地與癌症拉扯以及勇敢地接受多次的手術,終究還是禁不起療效失敗與病菌吞蝕身體的劇痛,眼看著一生為家盡心盡意的老妻受這樣苦痛,卻愛莫能助,無力與不捨宛如尖刀割心。
- Sep 17 Mon 2012 21:24
都是午後雷陣雨惹的禍
其實,下雨的天氣不惱人,特別是在「足蒸暑土氣」的地面上,「背灼炎天光」的高溫下,天空淋下一片雨水,第一時間散發出來的泥土味,總會教人停下腳步,趁著躲雨的頃刻,聽聽雨聲、聞聞雨味,感受風裡夾帶雨水的清涼…尤其,最使人沉醉的是,熾熱難耐的週日午後,乍入午睡,迷濛間下了場及時雨,躲在屋裡與瀝瀝雨聲共度過,望向窗外灰白的天空,少了陽光坐鎮造勢,不再放肆而顯得無助,心裡不禁一陣安慰:「今夜,會涼快多了…」
今天中午一過,忽然雷雨交加,在急驟大雨裡轟隆隆雷聲不斷,聽得人也跟著心浮氣燥起來,一大群人被忽然降下的大雨淋得四處躲避,紛紛湧入騎樓,連帶的也把一身的濕淋與有點令人窒息的汗臭味兒,全部緊緊密密濃濃膩膩的圍困在長長的騎樓底下。看來,這場雨暫時沒有停歇的樣子,而躲雨的人越擠越多,只好轉身進入「麥當勞」。
原來,更多的人群,早一歩躲進店裡,端著擺放餐點的托盤,東張西望在一樓尋不到位置,再轉往地下一樓,終於在角落,幸運地找到一張桌子。坐定後,一邊擦拭一身的雨水,一邊四處觀望。今天下午,台大對面的麥當勞裡,怎會有這樣多的年輕面孔?只是,這群年輕男女,各各精心裝扮過。有紅色、綠色等搶眼假髮披頭,假髮長度過腰,頭頂扎著或圓包狀、或沖天泡型,此時,仔細一看,大部分都是女孩,而原本應該稚嫩的臉龐,卻被既濃又超長的假睫毛佔據,慘白的粉底遮蓋原本應該青澀的臉頰,看來,她們的服裝也是用心挑選,各樣亮片金飾披掛一身,或超短的圓澎群、或超緊身的踩腳褲……呆呆看了許久,心裡忍不住佩服起這群年輕孩子的創意,羨慕她們的青春終究不留白,暗自還懊惱自己在年少該輕狂的歲月裡,不曾真正放膽地輕蔑這世界、也少了肆無忌憚地狂嘯那年代。
- Sep 17 Mon 2012 21:21
我的母親最認真
母親在如花似玉的年月,因著也是年輕力壯的丈夫猝死,堅強面對著嗷嗷待哺的五小,轉而母兼父職,嚴厲執行起教養的重責大任。母親經常叨叨唸著:「養子不教誰之過…」「細漢偷挽瓠,大漢偷牽牛…」她堅信「棒下出孝子」古訓,嚴格要求坐要有坐相、走路要像淑女、吃東西要秀氣、說話要輕聲細語,敢講半句髒話,那就表示活得不耐煩,至於髒話是甚麼,由她當天的心情決定;洗衣服黑白要區分,連掛上晾衣桿上,都強制要求遵守先黑再白依序不能錯、先長後短不可亂;折疊衣服,先男後女,折女生內褲,還不能給人看到。關於這點,母親在世時候忘記詢問,至今已無可考,但是我相信那是潛在意識裡重男輕女最大證明。以上罪行,最輕微逞罰以罰跪到腿快斷掉了事,最重的以「打到半死」算數。
母親經常面斥提醒:「無功不授祿…吃人一斤,還人四兩」小時候不懂其中意涵,長大後不禁佩服,雖然她身為寡婦又帶著五個小孩的年輕女人卻不卑不亢,不佔人便宜,更具感恩有人相授之心。她不妥協的要求身為女兒的我貫徹做到:「洗臉洗耳根,掃土咖掃壁邊」甚至切菜時也會被邊敲「五斤給」邊咒罵:「切這啥米菜,有阿公、嘛有阿嬤…」意思是說做事情不能只有表面功夫,即使是角落也需要注意;烹調切菜的長度大小都要整齊劃一,因為那是代表做人的原則。以上犯行,最輕微額頭被敲得痛上幾天算她心情還不錯,最重的又是「打到半死」為止。
早上幾點應該起床,由她決定。想賴床?絕對沒可能。如果沒放狗咬人,也是藤條伺候,週日的早晨忽然被掀開棉被與一陣刺痛驚醒是常有的事;晚上,急需熬夜應付隔天大考的當晚,準時熄燈(有時候,我甚至懷疑媽媽會故意提早),這種熄燈比軍隊中的還要森嚴,因為全家的電源總開關在母親房裡,一點兒都沒輒。母親堅信早上不能早起的人做不了大事,她寧願接受小孩一大清晨起床,打掃環境完畢後,再睡回籠覺。關於這條「理論」直到我長大母親過世前,她都講不出這是依哪方位或是照哪風水得來的。至於,晚間熄燈,那是因為:「去年你說要熬夜,結果趴在桌上睡著…完全是浪費電…平時不努力,臨時燒香抱佛腳,是沒用的…」以上逞罰,最輕就是需要收驚別無他法,最重的還是「打到半死」,因為考試沒考好,一樣會討打。
- Sep 10 Mon 2012 22:45
邊做邊玩
二 ○一○年十月間,千擠萬挪的排除萬難空出點時間,生平第一次受邀,家裡的長輩全額負擔,全家族前往日本旅行五天。打從確定行程的那刻開始,就有種從來沒有 過無法形容的雀躍振奮,行李箱裡沒有厚重的文件夾,當然也不會有超大的樣品,即便其他物品都照舊,仍然光看就興奮莫名,尤其是那雙整齊穢韘瑽齝c裡的高跟 鞋,最引人遐想……這回拖拉行李箱的不是我,三步併成兩步跳來跳去前往機場時候,開心地跟老爺說:「我是度蜜月的心情喔!」
身 穿黑色迷你小洋裝,足登兩吋半高筒馬靴,長長珍珠項鍊掛胸前,大步跨進機場登機台,我相信,那天,我是全團裡面最開心的,不僅僅是因為有人付錢請我去遊 玩,同時也因為這趟出國,單純就是要去玩。這趟旅程,會有專車接送,風光旖旎氣候宜人,擬美食美味,外加泡湯遊湖,沒有壓力輕鬆愉悅,一家人浩浩蕩蕩喜樂 洋洋,也是二十幾年來,唯一的一次,唯一出國時候,裝扮最嫵媚嬌豔的一次。
有人堅持那樣的心情、那樣的裝扮與那樣的行程,才能被稱為「出國」。
- Sep 10 Mon 2012 22:43
你信不信?
天色昏暗,氣溫冷冽,清晨六點不到,車輛行人三三兩兩,完全不同於平日車水馬龍黑壓壓一片的街道,從骨子裡冷起來的身體直哆嗦,習慣性地把頸上的圍巾再拉緊點,調整一下身上厚重的毛質大衣,順手把胸前那條長拉鍊,從底到頭緊緊拉上,安慰自己,這樣比較不冷。
號稱是連續六年治安居全中國第一,同時也是中國票選最理想的居住環境的杭州城,在天未亮的市區街道上,任由計程車在冷風颼颼的街道上竄繞,這時候,我全然沒有蘇軾<夜泛西湖>裡「…菇蒲無邊水茫茫,荷花夜開風露香。漸見燈明出遠寺,更待月黑看湖光。…」摸黑賞湖的浪漫情懷,反是滿懷熱血滿臉精靈,期待盡快回家,好好研究分析那樁百年懸案……年少輕狂的歲月,曾經苦著一生嚮往FBI偵探生涯,奈何資質天生不足,後天又失真,直到中年,仍然只能藉CSI-Miami影集裡抽絲剝繭的劇情,自我感覺良好一下而已。
是昨天在杭州同乘的那位壯碩帥哥,從前座轉過半身,很嚴肅又誠懇地面對我,並且問:「…大姐,我我,我還是稱呼您美女,您從台灣來的。您可以告訴我,對於連勝文的槍擊案,您信不信?…」他的態度是認真,口氣也肯定。我們雙雙對視良久,我相信他想知道我的看法。所以,我說:「打死我也不信!」他趕緊接著說:「我也不信!」中國人與台灣的名嘴們一個模樣,永遠搶先說,沒讓我把話說完…我接著再說:「…但是,因為沒有被「打死」,所以我信了…我信連勝文是神。」他哈哈大笑,直接轉過全身,直挺挺的問為甚麼…
- Sep 10 Mon 2012 22:41
不想講的心 不能寫情
是天氣變化多端起的頭?還是世界瞬息萬變開的端?不想說話的情緒,人人有。有人一月總要來那麼一回合,幾天之內總有找不到人吵架的「火氣」,為免徒增困擾,會選擇不說話;也有人在四季轉換時分放任自己,就是不想說話,最嚴重的,會連人都不想見。心理學者說得文雅,用一種難懂的新名詞叫做「放空自己」;時下青年可能喜歡辯稱「只要是我喜歡,有甚麼不可以」,故意放自己扮演「白痴」很久很久。其實,說穿了,不過就是心裡有事難排解,或是有話難開口,更簡單地說,也就是「心情不好!」
可能是繁瑣外務太多惱了心,當然也可能是人多嘴雜錯了意,無端被攪亂了的心意難撫平,竟然就任其胡亂發酵,因而誤了段時間,不能構思不想提筆,最後,還不想說也不能寫。不是科班出身,沒有受過訓練,既然有其他立竿見影可以養家活口的活兒要做,「寫作」,自然打包整齊暫時先訴諸高閣。事實,說白了,就是心情真的不好,寫不出感動自己的文字。
真的,有那種不想講的灰心,更有一種不能寫的痛苦,或許更該說,是一股強烈不捨的無奈與憤恨的交錯。他交給她一信封袋,說明委託代為匯款內容後,拿出信封袋裡預備匯款的現金,雙方當面點清,她簽了字接過委任。兩星期後,交回來的匯款收據上顯示金額,整整少了一萬元,當然是新台幣啦。查證追問下,她再三表態歉意,聲稱只因當天身上現金太多,一時之間弄亂了數字。最後,竟然在被逼急之下,大聲喊冤抱怨:「…你們為甚麼一直抓著我的尾巴不放…」他氣極拍桌走人。而她,她的身分是財團法人協會的領導人。
- Sep 10 Mon 2012 22:40
等待
等待。給人們有意外的希望期盼;也給太多人沒有盡頭的注定失望。等待讓事件無限延伸,也教結果瞬間破滅。提到等,人人有經驗,箇箇苦難言。發出消息,等待對方的回覆、大塞車,龜步前進的等待、等待晚歸的家人、或是嗷嗷待哺的小娃兒,等待入口的食…古時候,有美人王寶釧在寒窯苦等十八個年頭;如今,有人一輩子等待中樂透,打算海不枯石不爛、天不荒地不老前不罷休…
最近,我面對的是,等待延誤的飛機、等待下一班起飛的航次,以及等待最鬱悶的─貨品做不出來的無盡苦痛……
擁有世界第三大國土面積的中國,真的很大。可喜的是,中台雙方政府,二○一年終於拍桌敲定達成協議,開通了所謂的「直航」,直飛到中國沿岸幾大城市。(有沒有拍桌,其實我不確定,倒是確定有人被拍拍背,許了個未來吧!)大肆宣導的廣告詞說得令人怦然、教人陶醉,愚民如我單純就相信了,從此以後出差的路不再遙遠:「…早上在上海開會,晚上在台北家裡…」。
- Sep 10 Mon 2012 22:38
要嫁給我嗎?
大批廠商開始西進中國,都是無奈於台灣找不到足夠的人力,生產需要大量人工的產品。早期幾次數量上十幾萬的訂單,就晚了一天進中國工廠驗貨,在全廠烏鴉鴉一片人海中,箇箇埋首作業,但見穿線拉過玩偶身體握著粗粗縫針整齊的手此起彼落,而為數不少的貨早已完成大半。要是有幸,品質可以,順利出貨,皆大歡喜;不幸也是經常的,品質完全與訂單內容不同,廠方一副「差不多啦…」或是「問題不大…」,那我也只能哭喪了臉,苦苦央求廠商一定要把生產線上的「黑頭髮」全部「反工」,改成訂單規格的「紅頭髮」,不然「問題就會很大」。廠裡那位中國班長,還一臉茫然叨叨絮絮地唸著:「人的頭髮都是黑的」,人家還是好心腸替客戶把關,仗義直「做」擅自修改,哪管訂單內容寫明的是甚麼…我我我,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,才讓廠商明白,「玩偶」是可以卡通化、可以戲劇化的,一切請按照出錢的大爺─客戶─的意思。
中國大陸近期發生人工嚴重短缺現象,特別是沿海地區。不得已之下跟著廠商繼續轉入更「內地」─江西上饒生產。上饒在哪裡?簡單地說,從深圳搭火車到上饒,全長一千一百二十七公里,約需十二小時二十二分鐘,繞台灣大約「才」三圈而已。更遑論去深圳,還得先飛到香港,再轉入深圳地區。路程如何,線路遙遠繁雜,此章不談,下回再述。
這套有八種款式的玩偶訂單。大小十公分高,四肢會旋轉,不但戴上不同材質做成的不同造型帽子,還配了各樣材質做成的領帶、領結或是三角巾,十公分的身體能配在身上的配件,可以想見有多小,大小不到三公分的小帽子,需要印刷上可愛的圖案;不到四公分的領帶、領結或是三角巾,也印刷小小圖騰裝飾。單單一支玩偶,從裁剪截至釘眼睛縫鼻子嘴巴成型,至少需要經過四十道以上的手工,還沒包括修線、整裝與包裝裝箱等等程序,全廠至少有二百人以上日夜趕工製作,雖然連同外發的還有百餘人……可憐的是,已經延誤一段時間給廠商了,預計的數量,卻始終遙遙無期,不見影兒…